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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兩週瘋狂看電影。有一副很熟,實際上苦無機會觀賞的「第凡內早餐」(Breakfast at Tiffany's);覺得Elijah Wood紅得匪夷所思,但吸血鬼咬人救愛人還蠻浪漫的「巴黎我愛你」(Paris, je t'aime);電視劇「醜女貝蒂」(Ugly Betty)電影bitch加辣版之「穿著Prada的惡魔」(The Devil Wears Prada);「大和拜金女」之法蘭西樓臺偷情不學好的「巴黎拜金女」(Hors de prix);與「一吻定江山」(Never Been Kissed)一樣nasty的「K歌情人」(Music and Lyrics);猛打溫情牌,好看到摔遙控器的「命運好好玩」(Click);讓我狂笑不止卻沒動力看第二遍的「無賴速成班」(School for Scoundrels);喜歡燙髮、烹貓兩橋段,卻因為Joseph Fiennes和Gwyneth Paltrow硬套「沙翁情史」(Shakespeare in Love)對白而頓時四肢無力的「一刀未剪的童年」(Running with Scissors);更有偷懶不讀小說,卻因為太投入而讓我想朝悶管家頂上連開三槍的「長日將盡」(The Remains of the Day)及雖不驚豔但溫馨滿分的「小太陽的願望」(Little Miss Sunshine)。

自從「美國心,玫瑰情」(The American Beauty)問鼎五座奧斯卡獎,美國市場便出現許多圍繞「問題家庭」(dysfunctional family)的作品。除上述的「一刀未剪的童年」與「小太陽的願望」,正在ABC播放的電視劇Brothers and Sisters,及Jonathan Franzen的小說The Corrections等,都積極探討外遇、求愛、青少年叛逆等傳統題材以外的話題。儘管有些觀眾抱著看Jerry Springer脫口秀的心態等著看好戲,男歡女愛不再侷限於睡來睡去的爛梗。

說到這,你可能會猜我想聊「小太陽的願望」?不!是男人就要聊車!(邊拍桌子邊指著前方想像的觀眾席嗆聲。)我要研究那台流線造型、馳如閃電、用色大膽的麵包車。(睜眼說瞎話。連跟我弟同一天生日的Steve Carell都不理我了。)



我家第一台車長得就像電影裡面那輛VW麵包車。

其實我對那輛麵包車已多不復記憶,還是翻著陳年相簿才知道爸媽會開車帶我到台南體育場附近溜達。正因為我跟我妹、弟各差了五、六歲,那堆老相片裡沒他們蹤跡。人的記憶一旦沒有旁人支撐,顯得特別單薄脆弱。弟、妹應對後來的碧綠色喜美轎車比較有印象。我弟曾在車上發癲癇,媽怕他咬斷舌頭,趕緊手扳著他牙齒,即使被咬到流血也不縮手;爸情急之下,不顧交通號誌,飛奔成大醫院。那是我第一次到成大醫院。後來再去檢查視力,已隔十幾年。

等到我比較有記憶時,麵包車已壽終正寢,躺在我家院子,裡裡外外簇擁著爸爸、阿公種的經濟作物。要不是國中搬回老家,我其實較喜歡座落在國小圍牆邊的家。小時候,院子種滿絲瓜、辣椒、九層塔及一堆水栽植物,還養過黃色小雞、黃色小鴨、黃色兔子(怎可能?!)、黃色小狗。每當黃絲瓜花爬滿棚架,我都會刻意避開那裡。因為個頭兒不高,加上讀過不少日本鬼故事,總覺得瓜棚底下陰森森地,有無臉女躲在那兒。當時,對絲瓜花沒特別感覺。長在吃下肚的絲瓜旁,這黃花怎樣看都不覺秀氣。

上國中時搬回老家,正當舊宅重新裝潢時,國小旁的家仍守著一磚一瓦,任憑兩旁的空地與院子已改建為小吃店、紅茶攤。雖然每天上學都會經過那裡,也頂多眼睛多瞄一眼。如今屋簷下住著別人家,昔日牆上貼的獎狀、屋頂上的乳牙,現在都是別人的。三年過去,連國一初見成壘成串如黃葡萄似的阿勃勒花,都因為校園涼亭改建而遷移。那時,東西不僅發黃地快,淘汰也快。

之後上高中、大學,對黃色已沒特別偏愛。好像也從那時候,變得沒耐心畫畫。還是因為偶然上英語課,老師放了Tie a Yellow Ribbon 'Round the Old Oak Tree這首老歌,跟後來大三讀到Charlotte Perkins Gilman的The Yellow Wallpaper時,教授提到Vincent van Gogh的「麥田群鴉」(Wheat Field with Crows),才跟黃色又連結起來。當然,Coldplay的Yellow,也小有影響。但跟小時不同,現在黃色已成「思念」、「瘋狂」、「怯懦」的代名詞。(如果「黃疸病」、計程車「小黃」與「滿腦子小玉西瓜」不算的話。)



所以,倘若現在我說我感覺好黃,根本在打啞謎。如果藍色既是憂鬱,又是自由,黃色應該更矛盾。(像我現在的學校,把這兩種顏色兜在一塊,還高喊Go Blue,真的很不入流blue溜。)但,有誰感覺能純粹到如蒸餾過後的酒精?連Jane Austen筆下的Anne Elliot都有a thousand feelings,我同時感覺衝突的情緒實在不足為奇。

在我來美國前的農曆新年,決定跟弟、妹重新粉刷一樓客廳、廚房與爸媽臥室,想說新年新氣象,討個吉兆。看著白牆被檀香燻得發黃,妹建議改塗鵝黃或米黃,一來被香燻後較不明顯,二來增加溫馨感。但,想到客廳沒落地窗,陽光灑不進來,塗了鵝黃恐怕成了屎黃,遂決定維持原案。媽回來後,臉上堆滿驚喜。平常不會幫忙洗碗,拖地也要三催四請才動身的兒女,竟自願當油漆工。雖然不好的回憶不能靠白漆粉飾太平,重新漆刷後的房間倒也煥然一新。

直到去年回台,意外發現老家對面原本只會種玉蜀黍或油菜的農地,現竟種起向日葵,實令人振奮。雖然鄰居的向日葵,沒高達兩三米,也已過盛開期,看著殘花倒也頗具雅趣。我當然不敢發神經,跟弟、妹說van Gogh的向日葵多美多美,也不能像跟P一夥人去唱KTV時突然高唱「陽寶」,下場定跟醬爆一樣。

有時,歌詞不完全代表人的心境。情感的複雜度非言語、音樂、圖畫能完全表達。不當向日葵,還有月光。



根據教育部線上辭典,只有【明日黃花】一詞,無【昔日黃花】。語出蘇軾的詩《九日次韻王鞏》:「相逢不必忙歸去,明日黃花蝶也愁。」詩中「明日」指重陽節後;「黃花」則指菊花。意思是說在重陽節欣賞菊花最能景與情會,若錯過時令就毫無興味。而此成語後來比喻為過時的事物。

然而,有人會使用【昨日黃花】,因為「昨」望文生義,比「明」更能點出事過境遷的感慨。

在此,【昔日黃花】除借用上述典故外,並無全然關係。此篇黃花可以是絲瓜花、阿勃勒、油菜花、向日葵,但偏偏不是菊花。況且,文末點出「不當向日葵,還有月光」,即在感慨之餘,更要求變(metamorphoses)。單純將黃色與思念、瘋狂、怯懦相等,太無創意。

另參見Samuel Taylor Coleridge的The Nightingale。詩中Coleridge對「夜鶯」與「憂鬱」兩者連結提出批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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